夜色下的北京首都机场,地勤车辆穿梭,骤亮的探照灯在钢铁机翼和发动机外壳上掠出锐利反光。乘客拉箱匆匆,小橙灯跳动的跑道尽头,隐约传来庞大金属体的震颤低鸣。如果这时你站在一架宽体客机的肚皮下,抬头看到那口近两米高、写着Rolls-Royce字样的发动机,你或许不会把它和几个月前英国本土的裁员风暴联系到一起。会不会觉得奇怪?一边全球裁员9000人,一边却在中国合伙建厂修发动机,这公司到底是“精神分裂”了,还是资本主义又上演了教科书式的蝴蝶步? 这个困惑其实早在2020年就埋下了伏笔。那一年,疫情像无声的掐脖手,几乎一夜就让全球航空业哑了嗓子。罗尔斯·罗伊斯(Rolls-Royce,行业里咱们都叫它“罗罗”),这三大航空发动机巨头之一,也在这场动荡里“掉了马”。彼时损失达到54亿英镑,发动机生产几乎腰斩,业务蒸发,公司慌得直掉头发,管理层一拍板,9000名员工请回家喝咖啡。这个裁员数字,在航空业内并不少见,但每一张离职证明后面,都是工厂早班没来得及冷却的打卡机和员工食堂被雪藏的肉饼。 要说和中国“井水不犯河水”的那股劲儿,其实也有成因。站在技术食物链上游的人,往往对合作这件事天然有点洁癖。我们航空发动机国产化的历史起步晚,尤其是民用市场,连准入门槛都很高。罗罗担心“技术外泄”,一度嗤之以鼻。表面惯用的说辞通常很温和——什么战略考量、不适合窗口期,实际上潜台词一句话:你们不够格。 可市场总归要用数字说话。疫情的核爆波在2023年仍余震不止,罗罗那头又开始全球新一轮裁员2000-2500人。一边是自家地盘高烧不退,一边是中国这个全球增速最快、潜力最猛的航空市场像金矿一样在眼前闪;这场自我较劲,最终妥协了经济现实。北京航空发动机维修有限公司就这样诞生了——国航和罗罗各占50%,新工厂按设计能每年修250台发动机,预计到2030年养活800多人。是技术慷慨解囊?还是没得选的市场跪拜?其实更像是一场商业婚姻里的“试婚”,只干维修,不透底,既给面子,也留后手。 有人或许乐观:西方技术大厂终于服软,合作之门打开!真要这么乐观的话,建议看一看合资工厂的业务清单。不聊发动机研发、不给数据关键权限,核心技术依然铜墙铁壁。说白了,就是“你把车送来,我帮你保养换轮胎,至于发动机舱里那点儿技术,隔着一层油泥,你甭打主意”。风险和欲望的天平,资本永远称得明白。 可为什么呢?因为只有市场够大,“骄傲”这个词就不值钱了。波音和空客打得火热,在中国天空下投放飞机几千架。到2030年,光新飞机交付就能把过去那些年均增长4.1%的数据改写一轮。要不然你以为波音那句“未来20年中国需要8830架新飞机”只是产品手册吹水?空客的算盘更直白:市场市值5百多亿美元,修飞机修发动机的份额,全球最大,复合年增长率6.5%。这些数字背后,是每年上万的航班、数百万的运力和数以亿计的座椅公里——是真刀真枪的市场争夺战。 日本人曾说,产业主导权就是下水道里的胜者。过去30年,中国的航空发动机很少能摆进国际市场的橱窗,不合作也就只能用西方的。坐在铁王座上的人,怎么体会底层搬砖人的痛?可是市场不会永远订阅昨天的剧本。现在,C919和国产大推力发动机逐渐要拿适航证,下一步就是新批次国产大飞机“大脑”装国产芯。而老外们那点儿高姿态,也只能像逐渐磨平的发动机叶片,慢慢被市场消耗成金属屑。 还是那句话:只要市场蛋糕够大,无论你是否傲娇、是否高冷,都得愿赌服输。利润,是所有底线里最不坚固的那一条。那些“从来只卖不送技术”的说辞,在新规则面前只不过是保险丝,一烧即断。至于未来——西方航空发动机能在中国市场吃多久红利,看的是中国制造升级的速度。当国产产品逐步遍地开花时,主导权自然倒向了需求方。 不得不承认,做我们这行的,时常会被现实的幽默感拍得抬不起头。昨天你还在笔记本记录“某进口发动机故障”,今天可能就要给自家兄弟品牌注册一次适航检验。产业链的轮回,比我们这些写字的人更懂市场的无情和人心的善变。 最后一个问题留给所有还在仰望“技术主神殿”的人:当主导权转移的趋势已不可逆转,西方企业还会如何调整自己的“技术优越感”,又会用什么样的新姿势与中国市场继续博弈?是不甘,是合作,还是回头继续摆架子?或许,也只有让市场用利润来给出答案了。 你怎么看,“罗罗”下次会不会直接递上发动机研发的家底? 本报道以促进社会进步为目标,如发现内容存在不当之处,欢迎批评指正,我们将严肃对待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