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秦司令,咋还是司令呢?"李老汉一把抓住秦基伟的手,粗糙的指节硌得人生疼。太行山的秋风卷着落叶打转,把老汉花白的头发吹得更乱了。秦基伟愣在原地,军装上的勋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,可老房东眼里看到的,还是当年那个住在他家破草屋里的小伙子。 那会儿秦基伟才二十出头,瘦得跟竹竿似的,整天揣着张破地图在山里转悠。李老汉记得清楚,有天半夜回来,这小子冻得直打哆嗦,抱着碗热粥吸溜吸溜喝,眼睛还盯着油灯下的作战计划。"老李,咱这游击队得扩大啊!"粥还没喝完,又跑出去查哨了。村里人都说,这后生有股子倔劲儿,跟头犟驴似的。 太行山的冬天能冻掉人耳朵。游击队那会儿穷得叮当响,棉衣补丁摞补丁,草鞋磨得只剩个底儿。 "秦司令,您说咱能成吗?"小战士搓着冻僵的手问。秦基伟把最后半块馍馍塞给他:"怕啥?小鬼子穿得再厚实,能有咱心里这把火暖和?"后来统计数字显示,那年冬天冻伤率超过三成,可愣是没一个人动老百姓一针一线。 上甘岭的炮火把天都炸红了。美军飞机跟下饺子似的往下扔炸弹,秦基伟蹲在坑道里写命令,土渣子哗哗往头上掉。通讯员猫着腰过来:"司令员,三连就剩二十多人了!"他头都没抬:"告诉三连长,就是剩一个人也得给我钉在那儿!"四十多天,十五军硬是没让敌人前进一步。战后清点人数,活着的个个跟鬼似的,可腰杆挺得笔直。 老房东给秦基伟倒了碗山茶,茶叶沫子打着转儿。"秦基伟捧着茶碗笑:"老李啊,你这破茶缸子还在用呢?"缸子上的红五星早褪色了,跟老人脸上的皱纹一样模糊。屋里突然安静下来,只有灶膛里柴火噼啪作响。 村里人都记得秦司令有个怪癖,开会专挑村口大槐树底下。夏天蚊子嗡嗡叫,他一边拍大腿一边布置任务,逗得大伙直乐。有回被毒蚊子叮了满脸包,还跟警卫员开玩笑:"这下好了,省得化妆就能演关公!"那些年游击队从两百来人发展到五千多,可秦基伟还是老样子,裤腿上永远沾着泥点子。 阅兵式上敬礼的将军,在老乡眼里还是当年帮他们挑水的后生。李老汉突然想起件事:"那年你把我家最后一斗小米都借走了,我媳妇差点没跟你拼命!"秦基伟挠挠头:"后来不是还您两斗嘛!"两个老头笑作一团,院里的老黄狗跟着汪汪叫。 档案室里泛黄的记录写着冰冷数字:冻伤率30%,违纪事件0。可太行山人记得的是,秦司令带着队伍帮他们收麦子,有个小战士累晕在地头。秦基伟背起他就往村里跑,草鞋跑掉了都顾不上捡。老太太们现在说起来还抹眼泪:"那帮当兵的啊,饿着肚子还给咱修房顶呢!"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。李老汉突然压低声音:"说实话,当年半夜看你偷吃我家的腌萝卜,我就知道你这司令当不长。"秦基伟差点被口水呛着:"好你个老李,这事儿记仇记到现在?"山风卷着笑声飘向远方,惊起一群山雀。 军事博物馆的展柜里,那件打满补丁的军装静静躺着。解说词写着辉煌战绩,可没人知道衣服口袋里还留着半块没吃完的窝头。秦基伟最后一次回太行山,特意去看了当年躲敌机的山洞。石壁上刻的"抗战到底"四个字,已经被岁月磨得快要看不清了。 村里娃娃们围着吉普车看稀奇,有个胆大的伸手摸军装上的勋章。警卫员刚要阻拦,秦基伟摆摆手:"摸吧摸吧,这玩意儿又不能当糖吃。"他蹲下来给孩子们讲山那边的故事,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当年的战友。 此文章主要是在倡导社会正能量,没有低俗等不良引导。假如涉及版权或者人物侵权问题,请一定联系我们 |